王都篇末:第四章 厄运
啪!
在黑暗中摸索的少年被穿透墙壁的嗜血魔给予重重一击,伸手不见五指的他注定了这是一场打不赢的仗。刚刚得知入侵神代村的嗜血魔其实有两只的银被施予一击重爪,胳膊上突然之间开了个孔,鲜血从绽开的皮肤中涌现出来。
“呵哈,血啊!年轻人类的血!”这只身高比外面那只嗜血魔要矮几厘米的魔族有着和同类极为相似的脸,鲜血顺着手臂往下流的瞬间使他兴奋起来。
“可恶,滚… …滚开!”
“血… …血!死… …你死了就有血了!”
魔族以几乎快得一眨眼就消失的惊人弹跳力跃起,然后依靠天花板的反弹能力直冲着少年的身体扑来。即使处身于黑暗之中的他在敌人接近的瞬间就察觉到了杀气,但却为时已晚。嗜血魔将银牢牢压在墙上,动也动不了。
怨恨自己的能力不足,怨恨自己的恐惧反倒将自身抛向虎穴,怨恨这个无能为力的自己… …与及敌方的存在。所有情感同时交际在一起的瞬间所诞生的是… …弱小。他深深地感受到了,魔族将利齿插入颈项的痛楚。怨恨及恐惧所带来的并不是胜利与同情,而是被敌方更进一步地蹂躏、糟蹋,真真正正的反映出一个弱者的所有特质。
在这个弱肉强食的国度,人类也好、魔族也好,都具备了自我保护的条件。强者居高临下,弱者聚在一块将力量凝聚起来。
【我… …究竟属于哪一方?既不属于强者,也没有团聚起来的力量,一直以来都是孤身一人。同伴都没有的弱者连被怜悯的资格都没有。我的存在,究竟有何意义?】
啊啊啊啊啊!
恶心的触感,外来物融入血液的感觉直接性地刺激到神经线所带来的痛觉,全都是令人难以接受的。久而久之就会感到全身无力,然后失血过多而死亡吧。有那么一刻,他索性将生命置之不顾,让自己沉醉于疼痛之中。然而这种让人作呕的痛觉,将差点坠入无底洞的他拉了起来。
冷静、冷静… …他不断叮咛自己的话语回荡在缺乏氧气的大脑。他必须冷静,但却又不能因为冷静而使能挽救自己性命的时间白白流失掉。连深呼吸的时间也没留下,努力将时间回溯,他仿佛听见了金属跌落的声音。没错,是自己被压在墙上的那一刻所忽略的声音。那是… …剑跌落的声音吧。挂在墙上的剑因为撞击所产生的震动而掉到地上,如果是这样的话… …
银直觉性地伸出右手,然后在一段摸索后触碰到了什么。顿时,将颈项的刺痛感抛到九霄云外,一股热气涌上心头。在他触摸剑柄时所察觉到的,与及稍微抬起剑身后所感受的,全都化为一股无形之力,助他唤醒了心灵深处的某些东西。奇特的感觉像是与血管合为一体般在全身上下流动着,然后他听见了那么一段话… …
【举起剑来!剑士就该有剑士的样子。像你那么懦弱的话一辈子都只能活在自己挥剑的影子下!】
刹!
没等嗜血魔察觉自己的意图,他毫不犹豫地将手持的剑砍向限制住自己的行动的对象。嗜血魔没能躲开,而是被强而有力的挥剑动作摊开了,腹部因此被刻下了不浅的伤痕。
“切!!别以为这样就能把我杀掉… …这...这… …啊啊啊啊!”
嗜血魔的喊叫引起了银的注意,但他仍然看不到对方,只能依据声音来判断方向。
“你… …根本就… …哥哥说你只是人类的… …骗人… …你的血混杂了那种东西。”
银完全听不懂嗜血魔含糊的话语,比起对方满口胡言乱语,他更在意自己如今的处境。嗜血魔停下动作的空隙,银并没有放过机会。他熟练地握起了剑,然后刺向木制的墙,光线从洞口直线式地打入屋内,恢复了一部分的视线。
“我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自己从哪里来、对自己重要的人、与及自己为何而存在,全都不记得了。”
“但是有件事是我忘不了的。即使失去记忆后遭到了无数挫折都好,即便接下来的路途是多灾多难也好我也不会忘记。因为我是一名… …剑士啊!”
语毕,嗜血魔也随着剑挥落得声音倒下。
“结束了吗… …”
卡扎!天花板突然之间开了一个大洞,刚刚和夏夜交手的嗜血魔从天而降。银勉强地将他弹开,本以为将他至亲的弟弟置于死地的自己会被仇视,但嗜血魔没有特别激动,而是冷静地打量几下后就带着重伤逃离了。
本来松了一口气并打算去和夏夜回合的他霎时明白了嗜血魔的动机。他并没有打算逃跑,而是… …寻找下一个捕食对象!
破旧的木屋内,突然冒出了一只全身上下都是恶心的伤口与及鲜血的怪物。他手忙脚乱的动作掀翻了摆在桌上的蓝色花瓶,鲜花如同被糟蹋般散落在地面上。
“这里有小孩的味道,太棒了、太棒了!吃了后再去找那些家伙算账!”
噔… …
与弄翻的花瓶传来的声音不一致,因为颤抖而和桌脚抵触发出的声响引起了嗜血魔的注意,他连忙压低身子往桌子底部探去。畏缩在桌子底下那娇小玲珑的身子一下子勾起了魔族安奈已久的食欲。
“原来躲在这里啊,我还在想怎么找你呢,过来这里吧小妹妹,你是我的晚餐!”
“呜啊,走开!不要… …我不想被吃掉。爸爸,妈妈!”
“不对,这房子里只有你噢!真的可悲啊,人类越是绝望,就越让我兴奋啊!兴奋得让我不知从哪下手才好!既然如此那就先… …将头部去掉吧!”
啊啊啊!
绝望的呐喊,稚嫩的喊叫声像是帮嗜血魔注入兴奋剂般驱使他张开了血淋林的嘴巴。
刹!
猎物被切断的声音,然而女孩却是安然无恙,反倒是魔族瞪大了充满血丝的双瞳倒下了。
“呼呼… …太好了。还好赶上了!”银为这千钧一发的一刀感到喜悦。
突然受惊而不知所措的她扑入他的怀里。没有父母在身边的小孩,自己自然而然成了代替品。人类是无时无刻不停在博取别人同情的生物,这份永远无法填满的空虚,将伴随着意识一直延续到尽头。
“没事了… …没事了。”
是啊,即使是知道了这一点,他还是选择展现出温柔的一面。这样子也是… …人类会做的吧。
晨光笼罩大地,微微照亮了神代村。今天的日出显得特别灿烂,并不只是因为少了高耸的建筑物的遮挡,而是全新一天确实得来不易。草原在风中起舞,树叶也随风摇摆,村子也渐渐恢复了以往的生气。弥漫在空气中的感觉是轻松愉快的,刚刚认知到自身存在的他,初次感到惬意。忘了几乎所有事情的他本应对这个世界无所恋眷的,唯一没有被抹消掉的记忆,注定成为负担。剑士的职责,他记得不清楚,然而握起剑的那一刻所产生的执念却是难以忘怀的。自己强烈的执着把自己带到了这个世界,也会将自己从这个世界抹消,他是那么想的。
“呐,魔族… …全都是那个样子吗?凶狠恶煞,让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闭上眼睛,任微风轻抚脸蛋,躺在绿茵茵的草地上的他那么说到。
“差不多吧,魔族都是些败坏世俗的劣等物,我恨不得要将他们全都杀掉。“夏夜回答道。
“人类不也一样吗… …”
“你说什么?!”
本来沉醉在朝阳的沐浴之下的夏夜突然性情大变,从躺着的姿势坐了起来。
“我在王都听说了,魔族与人类长年来纠纷不断,发动的战争也不计其数。魔族伤害了我们,以压倒性的力量碾压一切,敌不过他们的人类自然将这些群族视为怪物;然而在乱战中人类的反击,对魔族造成了不可忽视的动摇,长久以来占尽优势的他们自然无法接受,意识里不断将人类贬低。最少要将对方彻底驱逐出去的这颗心,魔族与人类都是一样的,可不是吗?”
“这就是一个失去记忆之人所说的话吗… …无论如何,我不能认可你。”
“嗯… …也是吧,我这种人的见解怎么可能会成为真理呢。说到底也只不过是我的感想罢了,不可能会被认同的吧。不过,即使是这样,要是魔族对我身边的人构成威胁的话,我还是会毫不犹豫的拔出剑。“
“你那微不足道的力量我不需要。现在最重要的是将禁忌册夺回来,重新筑起人界的防御结界。”夏夜无情地丢下了一句话转身离去,留下了无数的疑问和未知的真相。
实力高强的她本应能制服的嗜血魔竟然能逃到屋内袭击自己,与及她即使知道自己的能力也没有阻止自己来到战场的原因… …摆出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对闲事爱理不理的她时时刻刻都给人一种冷淡的感觉。可他深深地感受到了,这并不是出自于个人意识而装出来的,也并不是为了保护自己而戴上的面具。她是确确实实地经历过什么吧,因为能够理解自己的痛楚的她,承受的担子自然也不会比轻多少。
魔界历
788年 8月22日
这里是长期被黑暗所覆盖的地带。微微升起的朝阳散播出光的种子所绽放出的光芒,远远不人界差得多。阴暗依然在光明之上,这使魔神王的城堡射出的红色光芒格外显眼,刺眼的赤红之光延伸到人界,勾起了不详的预兆。
与人界仅相差几厘米的高山,顶端矗立着几道高大的影子。影子渐渐露出形状,然后山开始颤抖了… …
“事隔多年,终于再次被召唤出来了。”骑着黑马,外貌与骑士极为相似的其中一人开口了。
“对啊,魔界与人界混杂的空气还是一如既往地令人作呕啊!”
“说是下了铲平人界的命令,这样也未免太无趣了吧?那几个家伙已经抵达人界了,嘛没差啦,差劲的家伙总想抢在前头的。”
“那种事先放一边,我已经… …感觉到了。啊… …这种感觉果然是那个吗?真是的,老子我可是等了好久!”
魔界顶峰的佼佼者,被所见之人称之为八大恶魂之灵体的其中四位——即将降临人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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